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复活旋车舞
来源:永康市
日期:2012-10-08 00:00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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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中,一些东西总是要消失的。
  然而,有些东西的消失是由于剧烈的社会变革,遭受灭顶般的暴力冲击,只不过有一段时间被压抑了。其实,只要在适当的时机,给予适当的雨露,它就会发芽,茁长,遇到阳光依旧灿烂。
  我市经济开发区黄塘下村的旋车舞就是一例。因有了李志仁这位老人的固守与坚持,那些近乎消逝的影子,便一路踉踉跄跄,神奇般地向我们走来,与曾经被掩埋了半个多世纪的历史记忆又重新衔接在一起。
一个美丽的传说
  有一个美丽的传说,黄塘下的村民口口相传,无人不晓。
  很久很久以前,我们永康是一片汪洋大海,那时的黄塘下村一带是一个个美丽富饶的岛屿。岛上奇松异石,泉水潺潺,气候宜人,百花盛开。这片地方古名叫“小蓬莱”。这人间仙境引来天上七仙女、十八鲤鱼、八仙等神仙来此游玩,他(她)们还带来仙人玩耍的娱乐器械,如旋车、狮舞、花灯等。美丽活泼的七仙女和鲤鱼精搭配坐上旋车,旋呀,转呀,唱呀,舞呀,玩得好不尽兴!潇洒倜傥的八仙也争相上旋车旋转,更是其乐融融。后来又引来一只美丽的凤凰,驮来一男一女留在岛上。神仙与人共同生活玩耍,十分融洽和谐,成了好朋友。
  后来,王母娘娘发现此事,勃然大怒:“仙人与凡人同乐,触犯天条!”于是惩罚了十八鲤鱼精,让他们变为石头。后来随着大陆升高,变为陆地,就是如今的黄塘下村大大小小刚好是十八个的山头。人与仙分离,但互相留恋,还是“铁拐李”重感情,偷偷把旋车送给那一对夫妻娱乐,从此黄塘下村旋车舞代代相传。村民为纪念众神,把七仙女、鲤鱼精、八仙等人物造型搬上旋车表演。每逢元宵、重阳节出演,旋车舞成为游行队伍中一道亮丽的风景,使整个村庄处处充盈着温馨、吉祥、喜庆的气氛。
旋车及其历史
  虽然传说并不一定是真实,只是寄托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,但也并非空穴来风,毕竟一个民间风俗的形成总是要经过漫长岁月的酿造与传承。事实上,黄塘下自设村以来,该村的妇女就尤其擅长织布。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,黄塘下村的织布业在永康就小有名气。据说,该村的旋车的灵感就来自纺车。旋车形似纺车,高约八尺,长约九尺,宽约三尺,纯硬木制作,染上红漆,糊上花纸、人物、花鸟,贴上对联,红红绿绿的打扮。每部旋车均由4个精壮后生抬旋,每到一村都架在四尺凳上表演。每部旋车上坐4位少女,用纱布捆扎牢靠,旋车在后生们的守护下手动助转360°均匀旋转,少女们的头始终朝上,从后向上、从上向前。一个个少女身着异彩服装,打扮有素,口唱民间小曲,连续不断从上徐徐下降,宛如仙女飞天一般美妙。每到一地,锣鼓钹开场,胡琴箫伴奏,众多观众围观,别有一番风味,是每年邻近上下三村群众翘首期盼的好节目。
  至于旋车究竟起于何时,村里的老人们也说不清楚,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,大约在上世纪初,它在永康人民最热烈纪念胡公,大闹罗汉班时就已盛行,并且代代相传,照此推算,至少也有120多年的历史。只可惜文革破四旧时,所有的道具都被烧毁了,从事过表演的民间艺人也仅存5人。1953年,是黄塘下村旋车舞的最后一次演出,距今已50多年,如不及时抢救,这一为乡邦人民喜闻乐见的独特的民间艺术旋车舞将永远湮灭。
李志仁的旋车情
  四十年代出生的李志仁,是村中最后一代旋车舞的见证人之一。如何抢救挖掘旋车舞,让这朵凝聚着村民先人智慧的民间文艺奇葩代代相传,这是老李一直牵挂着的一桩心事。直至前两年从水利战线上退休回家后,他便自告奋勇地承担起抢救挖掘旋车舞的任务。
  去年3月份,他先后在经济开发区报和永康日报发表《被世人淡忘了的旋车舞》和《黄塘下旋车舞能重放异彩吗》的文章,发出信号,同村民、市民及政府部门探讨,并得到了市文化部门领导的肯定。这也更加坚定了老李抢救挖掘旋车的决心,然而,要把停演50多年,在群众心目中形象日显模糊的旋车恢复表演,谈何容易?他找到当年曾经参加过演出的几位老人,共同回忆旋车结构。为了不漏掉任何一个细节,他特地跑到邻村的外婆家人那里了解情况,并根据老人们的描述,靠着他干工程规划的专业技能,亲自设计,锯裁木料。经过十天十夜的连续奋战,一部能推能拉、能旋能转、活动自如、轻巧简便、微缩三倍的旋车模型终于制作成功。当模型在定性会上得到市文化部门的领导赞许时,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,并暗下决心,一定要让旋车真正舞起来。
  根据模型制作出完整的旋车道具更需要一笔不薄的资金。由于村民并不富裕,集体经济也比较薄弱,资金的问题,让老李头痛不已。但为了实现心中宿愿,他还是硬着头皮,挨家挨户地动员村民捐款。筹款先从自家开始,他的两个儿子出资1500元,第一个开出集资发票。老李的决心和信心,深深地感动了村干部和广大的村民,得到了他们的大力支持,但最终离预算的还差一截。没办法,他只得寻求组织及相关部门的帮助。有一段时间里,他的耳朵里灌满了方方面面的口头支持,两手却始终空空。虽然遇事一如逆水行舟,但他偏偏又不肯放弃心中的信念。他的大姐心疼他:“你何苦呢,要把自己放在这样的一个困境里?”老李只是淡淡一笑:“我相信办法总比困难多。”为了把有限的经费花在刀刃上,他舍不得坐公交车和打的,硬是骑自行车一个来回一个来回地四处奔跑。老李的真诚与热心,感动了有关领导,终于得到了一定的资金支持。其实在这期间,有不少他先前的同事请他去做管理和财务工作,并许以每月2000元的高薪,都被他婉拒了,而他自己光贴电话费和制作模型的钱,就超过千元。
  旋车舞的核心还是一个“舞”字,表演中必须有音乐和舞蹈,这可难煞了老李。在这方面他本是门外汉。为了提高表演水平,他跑文化馆联系戏曲协会,请一些行家里手作指导,但由于是尽义务的,而村庄又远离市区,时间长了人家也耗不起。老李只得自力更生,有时他直接登门求教,先学一步,回来后再转教别人。从不看戏的他,那段时间里他跑得最多的就是上下山处的戏场,他要从婺剧中吸收音乐、舞蹈诸元素。为此,他特地向坐后台的人员请教,并自购录音机将《满江红》、《走马锣》等曲牌录制下来,然后组织人员反复演练,而“仙人同乐”场面中的“芙蓉出水”、“众星捧月”、“美女探春”等舞蹈动作,也都是老李从戏场里偷偷学来的。
  为了使旋车舞能早日亮相,他全心扑在了表演动作技术攻关上。旋车表演时表演者头不能碰顶及轴心,脚不能撞轴心和被地面阻拦,前后不能碰横档,过场运输时不能碰电线和树枝,重量不得超过300斤,这些标准和要求,老李和焊接技术人员都要经过反复的推敲和试验才能达到。从模型转变为道具他整整花了三个多月时间。那段时间里,家里的事自然是顾不上了,为此,家人就说,老李家都不要了,儿孙们的事也不管了。他嫌老伴在家话多,又怕她承受不了闲人的风言风语,就安排她到城里的小儿子家住。家里就剩他一人,菜地荒芜了,喜爱钓鱼的他,连鱼塘也不去了,吃饭也是将就着吃,常常是靠方便面和饼干充饥。由于劳累过度,导致他左耳失聪。
  去年的九月初六早上,是李志仁终生难忘的日子。50多人的黄塘下旋车舞表演队在轰轰烈烈的鞭炮声和鼓乐声中,在众村民的目送下浩浩荡荡地向长田、下庄一带十六个村进发,去作巡回演出。这是黄塘下旋车舞中断53年后的第一次出演。每到一村,观众都是里三层外三层,围得水泄不通。人们啧啧称奇:“这旋车舞真新奇,太美了,我们是平生第一次见到。”老李却只是静静地站在人群外,清瘦的脸上露出了近年来难得一见的笑容。或许这一刻,他历经近一年的太多心血的旋车舞,终于有了着落。
  我曾经这样问过老李:“当今社会物欲横流,你退休却没赋闲,而选择这项既贴钱又累人的事,图的是什么?”他睁大眼睛,诚恳而又有些激动地说:“这些传统文化的东西我们再不继承,再过上十几年、几十年,还能剩下些什么?你瞧瞧,现在的许多农村农民的文化生活多单调啊,人活着难道就是整天只知道赚钱?”他告诉笔者,一个民间习俗的形成,总是要经过漫长岁月的积淀和升华的,来之不易。我们不能随便地丢弃。而且,这些草根式的东西,光从娱乐形式来说,像黄塘下村的旋车样式,在城市的公园里也许可见到,但村庄中的旋车舞,就是不一样的,那里面蕴藏着民间习俗文化的根脉的承载和延续,寄托着村民的美好祈愿,尤其是在商品化和现代化的冲击下,我们根的文化正遭受全面的、断子绝孙般的冲击。我们必须要尽力扼守住一份精神的多样,才能让我们的两个文明都得到健康长足的发展。我不禁惊叹老李对民间文化的深刻领悟。
  由于李志仁同志在抢救挖掘民间文化中所作的贡献,去年11月,他被市文化部门授予“优秀民间艺术家”称号,他所在的村也被评为我市首批“民族民间艺术特色村”。前不久,在由市妇联、总工会和文化新闻出版局组织的民间文艺表演比赛中,黄塘下村表演的旋车舞荣获金奖。
  在纷繁的大千世界里,这个显得有点土气和粗糙的旋车舞也许微不足道,然而对于李志仁来说却是一件大事,一个梦想,甚至可能是一次新的开始,一个新的事业。我们有理由相信,复活后的黄塘下旋车舞这只民间文艺的雏鹰,一定会丰满羽毛,翱翔蓝天,因为毕竟现代文化最深厚最有生命力的源泉,是深深植根于草根文化与民间民俗之中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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